大學時代,我選修了很多中文系的課,尤其是能夠強逼自己繼續書寫的那些課。我很清楚再沒有外來的壓力,我很快就會停止書寫。更何況,唸電影也很需要文藝的逼力。但那時候的我常常蹺課,對於嚴守規律的中文系來說是絕不能容忍的事,所以那些講師們應該都對我這些外來者恨之入骨。
將近畢業的時候,我又修了一課寫作班,那教授討厭我們這些蹺課狂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。我也心中有數,因為與其要數我蹺課的次數,不如數我有上課的日子。但令我驚訝的是某天竟然收到她的電郵,說她對我過去書寫的文章很有興趣,著我給她發幾篇看看;後來我又收過她給我介紹書的電郵,說那些作家和篇章應該對我的口胃。我不知道我的作業裡面有甚麼觸動得到她心靈的小東西,她只是說我書寫中有一種語氣,寶貴在別人學不來。她說寫作的人都應該有這種特質,讓讀文章的人一眼就可以識出某種節奏語調。其實我很感謝她,因為我小時候上學,曾經一度被老師指造句的節奏太怪,需強逼修正成所謂合乎正統的短句。到我長大讀文學,才遇過第一位伯樂,她讓我經歷過奇妙的事;現在她是第二位,告訴我身上擁有的不怪異而且很寶貴。
其實誰在模仿我的語氣書寫,真身不可能不察覺。單憑一兩個簡單造句和用詞,我已經識得出你在盜竊我的語調。但我相當清楚自己哪些事情管不來,所以我也由得你。只是你都活到這般年紀,假如要憑模仿我才能活好你的下半生,倒不如花點時間學會寫屬於自己的言詞。就先從你的短篇日誌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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