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優雅地出軌，然後攤牌

零九年的時候，我在國境之南最大的一所書店，買了一本極耐人尋味的書，名字叫【愛、欲望、出軌的哲學】。付款的時候，靦腆的男店員接過我的書，跟我說了一句︰「啊，這本書很棒的。」很可愛。不過能夠在他鄉遇上讀過同一本書的人，其實更棒。

到底偷情的果子有多甜美，才以致世人無一能夠幸免。智慧如愛因斯坦、出眾如王妃戴安娜，甚或擁有權力地位如克林頓與拿破侖，統統都避不開外遇的唯一命運。兩個德國哲學學者引用歷代偉大哲學家的理論，試圖解釋人類為何總是難以忠誠。我想哲學家的論調永遠是有趣的，因為他們總留意得到常人忽略的細微規律，國境之南的店員沒有騙我，這書的確很棒。

最近看了黃子華最新的舞台劇【咁愛咁做】。基本上劇中人就是不停地出軌、攤牌，重新背叛伴侶，然後再次攤牌；簡直就是一場出軌的教室，教你如何被拆穿仍然保持優雅。將近結尾的時候，黃子華說了一段對白，我印象很深，幾乎完全能夠解釋出軌的成因︰

「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愛另一個。但當我遇見某個人，我彷彿一眼就能感應出對方將會是那一位。我不懂得解釋那份感覺……情況就好像假如人能有下一輩子，那我會愛的毫無疑問就是眼前人。所以我嘗試接近她，又自以為一切掌握在安全範圍裡就算是尚未越軌。但自從你有了第一個吻，很多事情都需要考慮，根本不可能再若無其事視作意外一場，否則兩個人只會愈發尷尬，最終連朋友也做不成。所以你沒有他選，只能夠愈做愈多，愈走愈遠，原來當你開始一小步都早已無法回頭。」

其實一開始你沒想過越軌，只是命運教你提早遇見下一生的伴侶。你明知道自己身邊另有別人，但你沒法控制也不想自制，誰說得準你下生必然能再次遇上這命中的一半。於是你偷偷摸摸挨近對方，那曖昧氛圍讓你感覺良好，而其實這一切已讓你覺得滿足，你沒想過要走得更遠。可是一個突發的吻讓你破了功，既然放棄對方讓你不捨，乾脆就自暴自棄豁出去，見步行步。

黃子華的智慧和見識確是深不見底，即使是一個改篇劇本，每句對白都聽得出自他加工的力量。假如還有機會，我想再看一遍。